新批评视角下的闻捷爱情诗
吴丽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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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丽燕,. 新批评视角下的闻捷爱情诗[J]. 中国新闻传播,20241. DOI:10.12721/ccn.2024.158372.
摘要: 英美新批评理论是上个世纪20年代在文学理论发展的转折时期出现的一种重要的文学理论流派,主张以作品为中心进行研究,从而实现对文本意义准确、透辟的理解。闻捷是我国当代著名诗人,在他短暂的创作生涯中留下了独具特色的边塞诗歌,不仅引起了诗歌界的注意,同时也收获了读者的喜爱。本文将从新批评的视角对闻捷所创作的爱情诗进行细致地解读,分析闻捷诗歌中使用的意象与隐喻、复义和张力,深入探讨闻捷诗歌创作的内涵与特色,以期获得新的认识。
关键词: 新批评;文本细读;闻捷;爱情诗
DOI:10.12721/ccn.2024.1583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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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捷,原名赵文节,又名巫咸,与贺敬之、郭小川一起被认为是“十七年”时期创作政治抒情诗的代表,在中国现代文坛上具有重要地位。闻捷是一位记者,更是一位诗人,在他创作的众多诗篇中,总是可以看到他对生活的美好期待与热爱。丰富的生活经历,凝聚在闻捷的诗歌创作中,透过他的诗作,读者可以感受到边疆地区特有的风土民情,短暂的创作生涯却让诗人在文坛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闻捷诗篇中“清新的格调、朴素的语言、鲜明的形象,反映了维吾尔族、哈萨克族和蒙古族人民的新的生活情景、精神面貌和高远的理想。”从文本出发,闻捷的诗歌中还有许多值得探讨的地方。

一、意象与隐喻

意象不仅是西方诗学中的一个重要术语,在中国同样具有源远流长的历史。意象是诗歌解读中的一个重要因素,当读者初次接触一首诗歌的文本,呈现在眼前的最直观的便是诗歌所运用的意象与展现出来的结构。

闻捷的爱情诗主要是以新疆少数民族生活为创作背景,作为一个诗人,他的创作是从组诗《吐鲁番情歌》开始的。诗人拥有丰富多彩的边疆生活经历,因此在边疆的异域风情的感染下,创作了许多朗朗上口、直白抒情的爱情诗。这些爱情诗不仅是时代生活的反映,同时是五六十年代敢于直接描写爱情的代表之作。著名的当代评论家周政保就将闻捷的那些描写少数民族男女青年的爱情诗篇称为“一串多情而富有时代色彩的葡萄”。

在闻捷的爱情诗的创作中,他运用了大量的极具特色的意象,为诗歌增添了几许异域风情,从意象的运用出发,能够看到诗歌中的多处隐喻。隐喻是新批评理论家在解读文本的过程中常用的一个术语,是比喻的一种。维姆萨特在1954年写了一篇文章《象征与隐喻》,在文中他提出了一个新的见解:“在理解想象的隐喻时,常要求我们考虑的不是喻体如何说明喻旨,而是当两者被放在一起并相互对照时能产生什么意义。强调之点可能在相似之处,也可能在相反之处,在于某种对比或矛盾。”对于维姆萨特对隐喻机制所做出的新的细致的分析,朱立元在《当代西方文艺理论》一书中有详细的总结,他指出:维姆萨特格外重视隐喻理论,“隐喻得以存在的基础是喻旨和喻体之间的相异性”,但是并不意味着只有“相异性”才是唯一,相反,“隐喻也是一种‘具体的抽象’”,喻旨和喻体的“相似性”会产生出“一个更一般化的类”,而这个类也许只有“通过隐喻才能被理解”。

隐喻机制是新批评学派十分重视的一个理论,在闻捷的诗作中,他运用了富含隐喻机制的意象,这些意象主要以新疆少数民族地区特有的风景与器物为主,其中,诗人充分考虑到喻体与喻旨的相似性,而较少使用具有相异性的隐喻,使得诗歌缺少剽悍的破坏力,转而代之的是明丽欢快的节奏,浮现出淡淡的温情。

“葡萄”是闻捷的诗歌创作中最常使用的一个意象,因为闻捷曾经有过边疆生活经历,而“葡萄”恰好是具有新疆特色的一种产物,且是一种鲜甜可口的水果。姑娘们在成熟的葡萄园里劳作,小伙子们向姑娘讨葡萄吃,“小伙子们咬着酸葡萄/心眼里头笑眯眯/多情的葡萄/它比什么糖果都甜蜜。”(《葡萄成熟了》)在劳作的场面描绘中,诗人将青年男女之间互相打趣嬉戏、互生情愫的那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场景借用“葡萄”这个意象完美地展现出来。琴师在追求姑娘的过程中也借用“葡萄”这个意象传达自己的感情,“他说:‘葡萄吊在藤架上/我这颗忠诚的心呵/吊在哪位姑娘辫子上?’”(《舞会结束以后》),“葡萄”会挂在藤架上,但琴师的心可不如“葡萄”那么幸运,还不知道会被“吊在哪位姑娘辫子上”,这个意象的运用将琴师忐忑不安的心理表现得淋漓尽致。苹果也是闻捷诗中一个有名的意象。苹果园是爱情故事发生的地点,美丽的姑娘在果园中辛勤地劳作,小伙子在苹果树下唱歌,“姑娘沿着水渠走来了/年轻的心在胸中跳着”(《苹果树下》),两人的爱情就随着“苹果”的成熟而悄悄滋长,爱情诗中的爱情与劳动完美地结合,使诗人笔下的爱情更加显得纯洁。

除了水果类的意象,闻捷还在他的诗歌创作过程中运用了其他同样具有新疆少数民族地域特色的意象。在闻捷的诗歌中,“夜莺怀念吐鲁番/这里的葡萄甜、泉水清/年轻人热爱故乡/故乡的姑娘美丽又多情。”(《夜莺飞去了》),“金色的麦田波起麦浪/巴拉汗的歌声随风荡漾”(《金色的麦田》),姑娘“赶羊群去吃草”,小伙子“骑马追到山前”(《追求》)……这些诗篇中的意象都是边地独特的自然景色,这无疑得益于闻捷的边疆生活。透过他的诗作,我们可以领略到少数民族民间地区独有的习俗与风光。

与闻捷处于同时代的著名诗人余光中,他以对乡愁的书写而出名,但他的情感,并不只有乡愁。《等你,在雨中》、《下次的约会》、《永远,我等》、《莲的联想》等诗中,诗人借助中国传统的古典意象水、莲、雨、池、舟等意象,写出了爱情中的等待、守护以及相思、迷惘,具有中国古典爱情诗的意蕴与情致。余光中爱情诗的写作与闻捷迥异,更加内敛,这与他所处的地域环境以及自小接受的传统教育有关。余光中出生于江南水乡,与水结下不解之缘,随后定居高雄,一弯海峡催生了他细腻的情思和对祖国绵绵不绝的思念,因此他笔下的文字是缠绵缱绻的。特殊地理环境,让他不仅接受中国传统的教育,同时还有西方一切浪漫诗意的渲染,“而遗下的血液仍如此鲜红,尚有余温/来染湿东方少年的嘴唇”(《饮一八四二年葡萄酒》)。如果说余光中是浪漫的节制的,那么闻捷就是热烈奔放的,这种创作风格与边疆的独特地域环境的分不开的。

二、复义

“复义”这个术语是新批评理论家燕卜荪在他的文艺理论著作《含混的七种类型》中提出来的,他曾对此下过明确的定义:“任何语义上的差别,不论如何细微,只要他能使同一句话有可能引起不同的反应。”换句话说,复义也就是指一个语言单位包含有两种以上的不同解释,即一句话可以有多种不同解释的方法。按照这个理解,复义在以往的文学创作与研究中常常被视为一大弊端,是创作家极力去避免的东西,但是在新批评家眼里,复义却是诗歌语言最基本的特征之一。燕卜荪甚至对复义的表现进行了分类,即便在今日看来,这些分类存在一定的不确定性,有着不明确的界限,但毫无疑问,燕卜荪重新确立了“复义”在诗歌创作领域的意义,从语言学的角度出发,这一术语的提出,使我们更好地阐释诗歌的复杂性和曲折性,从而丰富诗歌的内在意蕴。

诗歌大多篇幅短小,却要蕴含丰富的内容,因此诗歌的“复义”现象便给诗歌创作带来了很大的帮助。从“复义”的角度解读诗歌,可以读出诗歌凝练的文字中包含的深层意蕴。闻捷的爱情诗大多篇幅短小,语言凝练,因此,往往有许多的“复义”现象值得我们去探究。

舞会结束以后,一个琴师和一个鼓手,共同把一位自己爱慕的姑娘送回家的场景,在琴师与鼓手都对着姑娘告白后,姑娘并未给出直接的答案,反而分别说出了琴师与鼓手各自的优点,姑娘这样的反应让两位青年在心里嘀咕:姑娘“到底是爱琴还是爱鼓?”(《舞会结束以后》),这句诗表面上问的是姑娘到底是喜欢听琴声还是喜欢听鼓声,实质上是在暗暗问姑娘心里喜欢的到底是琴手还是鼓手。虽然问的是感情上的选择,却用了这样一种隐晦的方式,使诗歌读起来耐人寻味。

姑娘借洗衣服绕道去给勤劳割麦的青年人送食物,男青年热依木接过姑娘手中的馕,取笑姑娘两个人“一人吃一半”,味道肯定会越吃越香(《金色的麦田》)。将馕分开两半给青年男女吃,是新疆维吾尔族人的结婚仪式之一,意味着两人从此开始共同生活。男性青年在这里借用分馕吃这一特有习俗,表达了自己对姑娘的喜爱和对两人结为夫妻共同生活的美好期盼。“包管越吃味道越香”表面指的是因为分享的快乐,馕会越吃越香,实际上是指两个人共同生活,日子会越过越好。与新疆少数民族特有的习俗相联系,我们不禁会对小伙子大胆求爱的勇敢与果断产生好感,也更能理解新疆地区的人物性格特征。

在另一首情诗《种瓜姑娘》中,年轻人在向种瓜姑娘讨瓜吃后,将瓜子吐在了自己的手心,打算带回家后“种在心坎上”。“瓜子”只能种在地里,无法“种在心坎上”,能够“种在心坎上”的,只能是那位年轻漂亮的种瓜姑娘。这句诗表面上说的是种瓜子的农作物事,实际上却是表现年轻人对种瓜姑娘的一见倾心,种瓜姑娘已经留在了年轻人的“心坎上”。《送别》中的年轻姑娘苏丽亚“送别新婚的丈夫”,诗歌以“山丹花开得更红更旺……”为结尾。“山丹花”开得茂盛红艳,不仅是在刻画新婚夫妇二人分别的场景,同时也是暗示新婚二人之间浓浓的热烈的爱意,更包含着苏丽亚对自己丈夫远行的美好祝愿。

“七月诗派”的代表人物曾卓是中国当代文学史上有名的诗人,也曾创作大量的爱情诗,其中有名的是《有赠》、《感激》、《在我们共同唱过的歌中》等。但由于曾卓曾在那个动荡的年代突遭厄运,所以他的爱情诗总归是有一种淡淡的忧伤,他笔下的爱情总是带着一种苦难的温情。

与闻捷的爱情诗有浓重的叙事意味相比,曾卓的爱情诗更多是一种隐晦的抒情主体的自白。在诗中,诗人将自己比作一个孤独者与落难者,他“远远地就看到你窗前的光亮/它在招引我——我的生命的灯。”(《有赠》),在这里,灯光不仅仅是眼前实实在在的灯,还是诗人笔下的爱情,爱情照亮了诗人那颗千疮百孔的心。面对恋人,诗人“要的是——仅仅是你的一句不必兑现的诺言/让她培润我有时枯萎的勇气。”(《感激》),“诺言”并不能培养勇气,真正可以培养勇气的是爱情。然而,细细读来,曾卓的爱情诗的隐晦悲伤的,而闻捷的是欢快明丽的,这是因为曾卓在33岁时候卷入“胡风反革命集团”案件致中和,这段苦难的经历是他生命中不可磨灭的伤痛,写于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爱情则表现了诗人对于痛苦深切的体验。

当然,在闻捷的诗作中,细细品味,总能读出话外之话,得到意外之意。“复义”的使用,不仅增强了诗歌语言的表现力,同时还给诗歌注入了无穷的蕴味。

三、张力

英美新批评理论家也十分注重张力理论,并将这个理论运用到诗歌的解读中。“张力”的概念是艾伦·退特在《论诗的张力》一文中所提出来的,他指出:“诗的意义就是指他的张力,即我们在诗中所能发现的全部外展和内包的有机整体。我所能获得的最深远的比喻意义并无损于字面表述的外延作用,或者说我们可以从字面表述开始逐步发展比喻的复杂含意:在每一步上我们可以停下来说明已理解的意义,而每一步的含意都是贯通一气的。”也就是说,“张力”产生在诗歌词语的内涵和外延的对立中,正是因为“张力”,诗歌的意义才更加丰富,诗歌中的词语的字面意义和延伸意义在相互约束的作用下,尽可能理解隐喻意义,同时尽可能保持字面意义的一致性和稳定性,才能使诗歌的内涵充满意蕴。“其实张力论谈的是诗中感性与理性结合的问题,也就是艾略特在为玄学派翻案时说的感觉与思想溶合的问题”。

在诗篇《苹果树下》,就有许多含有张力的诗句。如:

枝头的花苞还没有开放,

小伙子就盼望它早结果。

“苹果”树的“花苞”都还没有彻底“开放”,年轻的小伙子就“盼望”着“结果”。诗句描写的是小伙子渴求“苹果”长大成熟的一幕,而诗句中的“开放”与“结果”是富有张力的两个词语。正如艾伦·退特在《论诗的张力》一文中所指出的,诗歌的词语不仅要有“概念的明晰性”,同时还必须要有“丰富的联想意义”。《苹果树下》的这两句诗中的“开放”与“结果”就是如此,不仅拥有明晰且确定的概念,“开放”指的是“苹果”树上的“花苞”,“结果”则用来形容“苹果”的果实;而这两个词也具有“丰富的联想意义”,“开放”也是指的姑娘的成长与成熟,而“结果”亦可以形容姑娘和小伙子两人之间诞生爱情。就这样,一个看似简单普通的词语,被赋予新的意义,使诗歌具有张力。

又如这一句诗歌:

果子才结得葡萄那么大,

小伙子就唱着歌赶快去采摘。

夏季来临时,“苹果”尚未长大成熟,仅仅“葡萄那么大”,小伙子就急着要把“苹果”采摘下来。“采摘”这个词,表面上针对的是“苹果”这个意象,实际上也具有“丰富的联想意义”,可以解读为小伙子在姑娘尚未成熟,且尚未爱上自己的时候,就想要把姑娘娶回家。在这里“采摘”跟“娶”可以说是同质的词语。所谓的张力,就是一个词语拥有大于其字面意义的意思,从而使诗歌语境扭曲,形成新的语境义。

再看《葡萄成熟了》一诗的最后一节:

小伙子们咬着酸葡萄,

心眼里头笑眯眯:

“多情的葡萄!

她比什么糖果都甜蜜。”

小伙子们即便吃到酸酸的葡萄,可是仍旧“笑眯眯”,并且还在心里头认为这个葡萄“比什么糖果都甜蜜”,看起来是极其不符合常理的一件事,在理性上是行不通的。然而从情感上来说,却是十分合乎人情的。小伙子们吃到的葡萄,是从自己追求的姑娘们的手中拿到的,吃到自己心上人所给的东西,是甘之如饴的,葡萄是酸的,可是青年男女们之间流动的情愫却是甜的,氛围是充满爱的,因此,小伙子们吃”酸葡萄“时”笑眯眯“也就很正常了。

当然,公刘的爱情诗如《迟开的蔷薇》等也写得十分动人,短小精悍,但是却给读者不一样的感觉。面对那朵“迟开的蔷薇”,诗人呼唤“摘了它去吧,姑娘/别在襟前,让它/贴近你的胸膛枯萎”(《迟开的蔷薇》),显而易见,这首诗读起来没有那么有余味,诗人所要表达的意思也是很清晰的。面对繁星点点,诗人说“我以坚贞的手臂将你捧住/你就永远不会陨落”(《天上的繁星有千万颗》),诗人要捧住的并不是繁星,而是爱情,但这个夸大的手法却是略显晦涩,诗人的感情都隐藏在更深处,并不如闻捷的诗歌那么明朗。

闻捷的爱情诗是欢快明朗的,是充满着浪漫主义色彩的诗作。在解读闻捷的诗作中,我们可以在新批评的视角下从不同的角度对其进行赏析。在政治环境极其特殊的五六十年代,闻捷的爱情诗作是中国当代文学史上的一朵“奇葩”。闻捷笔下的爱情,不仅仅是纯粹的爱情,爱情与政治生活和劳动生活密切挂钩,不同于同时代的余光中、曾卓、公刘等诗人,闻捷的爱情诗既有叙事性又有抒情性,其中包含大量富有新疆少数民族地方特色的意象,诗作中的词语有明确的内涵和丰富的外延,并且在理性与情感性的碰撞中达到和谐的统一,使用的语言凝练优美。可见,通过细致解读闻捷的诗歌,可以看出,闻捷在五六十年代的创作是爱情吟唱的独特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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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吴丽燕(1999-),女,汉族,广西贵港人,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