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竞争的基因，是高等教育办学的过程中难以逃离竞争造成的“智力高压锅”局面的原动力之一，然而在这场角逐的战役中，绩效评价作为一种可被量化、可比较的评价工具的特性，正越来越受到教育等公共部门的青睐。如果说竞争的欲望是可以被理解的话，那么仅仅运用绩效评价中可被量化的一个方面来达到竞选者所追求晋升和淘汰的结果，绩效的价值就是在不断被曲解和异化，导致高等教育发展和绩效评价身份关系的错位认知，纵容着绩效评价在高等教育发展过程中喧宾夺主，逼退着高等教育自身发展的不断边缘化。是什么原因促使它有如此表现? 这样的绩效评价又会对高等教育发展带来了什么样的深刻影响?以及绩效评价和高等教育之间的关系如何？高等教育发展又要去向何方？本文试图对上述问题展开细致的解剖和批判性的审视。
一、绩效评价引入高等教育发展的适切性
高等教育领域能否开展绩效评价评估？事实上，该问题同样也是在提问，绩效评价能不能把范畴扩展到“教育可评”这个层面呢？这里面隐藏着对教育评价合理性的思考，尤其是在高校绩效评价是一种“投入—产出”的计量方法的背景下，把企业使用的、经济学概念的绩效评价应用到高校评价的合理性上，引起了更多的关注。在新公共管理思想与方法当中，绩效评价的目的就是要达到既定的目标，对完成情况的实施过程和结果进行评估，而这些目标“大部分都是用经济术语定义的”。还有人提出，“高等教育的产出（教学、科研、社会服务）均属于学术成果，与企业生产的产品和政府管理的行政绩效系统不同。”
有学者运用新制度经济学和委托代理理论两个方面对我国高校绩效管理现状进行了系统地研究，并对其进行了系统的研究。也有一些学者从新公共管理理论、知识生产模式转型的角度，对高校开展绩效评价进行了实证研究。还有一些学者从管理学的角度出发，认为“管理”是组织重组的核心，高等教育领域的各个方面无不受到来自管理学的影响，所以采用管理学视角对其进行绩效评估是必要的且重要的。人们对高校绩效评价合理性的质疑，特别是运用量化的指标对复杂的办学活动进行评估的应然性反思，恰恰体现出了对高校办学绩效评价的需要完善和提升的挑战。
二、高等教育与绩效评价的矛盾对峙
（一）高等教育竞争中走向同一化
马丁·特罗（Martin Trow）曾对高等教育竞争中的多元化趋势和“院校趋同现象”进行了这样的论述：“高等教育的竞争，一方面走向多元化，另一方面也走向同一性，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悖论。一方面，因为高等教育领域内各大学在市场竞争中所能达到的效果不一样，也因为层次较低大学和高等教育部门在与其它大学的竞争中，为在市场中获取优势而采用的“边际差异”的效果不一样，所以，大学的多样性和差异也就越来越大。另一方面，高校之间的竞争，以及层次较低大学对层次较高大学的效仿，使高等教育体系中的差异不断缩小，并逐渐向研究型大学的单一方向发展。“在这样一个不确定性的世界里，绩效机制变成了一种‘认知简化器’，把期望聚焦于特定的工作，并固化了行为准则。在一个国家的现代化计划里，资讯系统给予绩效机制合理性，它的目标就是控制与评价政府的服务与管理工作。在这样设计下的运行机制下得出的结论，既是对“工具论”的赞美，也是对“统计学论”的赞美。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将认知做简化，不仅会对思维的训练造成固化的阻碍，还会遮蔽事物的无限内涵，本末倒置，反而被绩效所控制难以舒张。
（二）复杂绩效评价指标中走向孤立
高等教育质量的高低，是以数量为基础积攒起来的一系列活动的成果表现。如果没有充裕的时间去积累，达不到一定的数量规模，大学自身的发展就很难有质量可言。在绩效指标应用到高等教育领域的过程中，绩效指标又将其与牵连错综复杂的大学总体经营活动分离开来，也就是说，与大学办学相似的教育指标之间存在着“绝缘性”的现象，然而这个世界本来就处于一种混乱的状态，所有的事物都是相互关联的，没有什么是绝对的独立。如果硬要把指标完全剥离，那就是违背了自然规律的。因为，一切孤立的存在，不管是从自然的角度，还是从社会或者心理的角度来看，都是一种相对而言的，都不是存在一种东西是完全孤立的，处于一种“绝缘真空”的状态的。如果绩效评价是按照特定的价值取向、类别和分类来进行的，那么，一个相对独立的绩效指标是可以被抽取出来的，而且还可以通过不断的理论研究来加以改进。
三、绩效评价手段在高等教育发展领域的运用
随着高等教育领域研究的不断深入，人们逐渐意识到：“高等教育是一种特殊的、复杂的领域，如果仅仅依赖于单纯的分析和还原论，或仅仅依靠线性推理，静态的逻辑分析，以及直觉思维，是无法了解“迷宫般”的高等教育领域的。”从外部关系来看，高等教育是嵌套在一个复杂的社会环境系统中，它与经济、政治、文化以及各种社会因素相互联系相互制约。从其内部关系来看，高校自身是由许多具有内在联系的子系统组成的，这些子系统之间相互影响相互关联，并共同处在一个复杂的、非线性的关系网络中。由于存在着复杂的非线性相互作用，这就导致了高等教育系统的整体行为并非是各个子系统或局部或个体行为的简单叠加，它是构成高等教育系统的所有要素、单元和子系统之间相互依赖、相互结合、相互渗透、相互制约的相互作用的结果。
在绩效和高等教育的复杂性中，我们不能将其各自的存在分开来看待，而应该构建整体和部分，普遍和特殊，建立起关系汇流（relational confluence)，这是一种包含空间流、时间流与心流的关系性路径，从全球视野、过程视角和主体视域中，对空间、时间与人之间关系的生成（generating）、未来的形成（forming）与人格的养成（cultivating）进行研究。“流”是一种状态，它让自我在关系之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一种持续变化的有机体，它同时也是一种感情与意义的核心。在“绩效时代”中，有学者提出“大学的绩效评估要做到完美是困难的，甚至可以说是根本不可能”。但是，由于目前还没有完善的绩效评价指标，而去否定绩效评价指标的重要性，也不能否定绩效评价指标的必要性，更不能完全抛弃绩效评价指标。高等教育的发展具有一定的特殊性，但绝不能因此而忽视了绩效在其中扮演的重要角色。以往的研究，我们更注重以大学的种类为维度区分，以学科、专业为基本单位，综合三大职能来评估大学的优劣。这种单一维度的绩效评价模式，可能会产生“趋同效应”，甚至可能产生“排序效应”，对高校自身定位的正确性以及多元化的办学体制的构建产生不利影响。
我们同世界的关系在发生着改变，人们渐渐那么不在意在友爱的意义上理解世界，更多地去利用这个世界。量化数据帮助我们更好地了解和利用这个世界，我们更注重量化的方式去证明大学的价值，可是世界一流高校的本质是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而不仅仅是一个大学排名的名次或者单一某个绩效评价的指标。无论多么优秀的指标都是昙花一现，唯有高等教育自身发展为导向绩效评价的管理体制与管理能力的现代化，才能为世界一流高校的建设提供可持续发展的内在动力。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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