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电影是继文学、绘画、音乐、舞蹈、雕塑、戏剧之后诞生的第七种艺术形式，发明于19世纪末。因其以现代技术为手段，以画面和声音为媒介，叙事形式更为多元，因此也被称为“综合艺术”。纪录片作为电影的重要分支，以展现真实为本质，运用写实叙事风格，具有知识和文化属性。本文以历史建筑题材的纪录片为研究对象，以BBC2011年出品的纪录片《The Country House Revealed》（《揭秘乡村别墅》，文中简称为《The House》）为语料，从多模态话语分析综合理论框架中的形式层面着眼，分析历史建筑纪录片的双线叙事中各模态间用以实现表达意义的关联策略。
2. 理论基础
2.1 多模态话语
多模态话语是指用听觉、视觉、触觉等多种感觉，通过语言、图像、声音、动作等多种手段和符号资源进行交际的现象。张德禄提出多模态话语分析的综合理论框架，从文化、语境、意义、形式和媒体五个层面的系统及次级范畴构建形成，并分析和探讨了多模态话语的表达形式以及多模态间的关系。其中，张德禄将多模态话语的表达形式分为语言、图觉、声觉、感觉四类，并将模态话语的形式元素间的关系分为互补与非互补两类。【1】
2.2 电影叙事
叙事，即叙述事情，是“通过语言或其他媒介来再现发生在特定时间和空间里的事件”。【2】电影叙事，即经由语言或其他媒介将电影中的事件呈现出来的叙述活动。相较于文学、舞蹈、音乐、绘画等叙事载体，电影是一种综合性更强的媒介，运用复杂的视听影像叙事。【3】纪录片与电影具有相同的叙事表征，是画面、语言、声音等多种模态间相互协调、联合、互补的综合媒介。
3. 历史建筑纪录片叙事形式策略分析
3.1 语言叙事形式
历史建筑纪录片具有真实、客观的属性。叙事方式以内容叙事为主，表现叙事为辅。国内此类纪录片主要从建筑学的专业知识角度进行叙事，少量增加故事或文化元素以增强其吸引力。本文的研究语料《The House》为独特的双线叙事：其一为从建筑学视角按照空间顺序介绍英国乡村别墅的建筑风格和特点；其二为从历史学视角按照时间顺序讲述与别墅和主人相关的历史故事。内容涉猎建筑学、历史学、政治学、文学、经济学、社会学等多领域知识。《The House》由英国建筑历史学家Dan Cruickshank教授担任主讲人，叙事语言精准、高雅、幽默、巧妙。片中文学化形容词使用比例较高，如intriguing, ostentatious，sumptuous, hardnosed等；又如区分stockbroker 和stockjobber以精准表达别墅主人通过投机行为获得巨额财富；用giant house，powerhouse和money drainer隐喻别墅的规模庞大、象征权利和耗资巨大的特点。片中多次出现hidden一则表达别墅位于乡村远郊的隐蔽处不对世人开放、二则暗喻别墅主人在获得巨额财富和庞大权利背后的鲜为人知的故事。
《The House》按照时间和空间顺序采用双线交叉叙事的方法。壮阔精美的建筑的专业知识介绍与神秘有趣的历史故事讲述交替进行。主讲人视角客观，在真实叙事中少量穿插虚构叙事。主讲人用惟妙惟肖的语言假想别墅内可能发生过的盛景，如大厅内的舞会盛宴、宾客盈门、仆人往来与主人在别墅尽头小屋内的静思形成鲜明对比，增强了叙事的画面感和观众的沉浸式体验。此外，叙事中兼具文化、政治、文学等元素，如屋顶貌似猩猩的雕像与旁边修道士的雕像相呼应，暗示了别墅主人反对教权的态度；壁炉上雕刻的希腊神话大力神Hercules的面孔，寓意着力量；South Wraxall庄园的家族恩怨给予了莎士比亚创作《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灵感等。《The House》共六集，每集双线叙事侧重有所不同，根据别墅的特点而调整，有的建筑线占比多，有的故事线占比多。
3.2 非语言叙事形式
本文将图觉叙事、声觉叙事与感觉叙事合并为非语言叙事形式。图觉叙事与声觉叙事是纪录片叙事极为重要的媒介形式，与语言叙事相辅相成，用以突出强化主题内容，为纪录片叙事呈现丰富的表意形式和感觉形式。《The House》的图觉叙事层次丰富、表意清晰、设计巧妙。用广角镜头和运镜结合呈现乡村别墅全貌的壮美；用特写镜头呈现建筑细节的精巧。此外，其多次加入光的图觉叙事用以补充语言叙事。如在South Wraxall故事中，用在公路上飞速驾驶汽车时由路灯和汽车远光灯组成的大量的快速闪现的强光刺激长镜头和一位老者睁大眼睛凝视的大特写镜头交替快速呈现，表现两家族年轻人冲突后其中一方逃亡时的紧张惊恐的心情；又如在Kinross House故事中，选用三个迷离的水波光影片段，光圈由大转小，与故事主人公的图像交替重叠，辅以流水声和低沉的配乐，表达了信仰新教的别墅主人在天主教派信仰者继位为新任统治者时对未来担忧忐忑的心理活动，也暗示了主人在新主即位后重新达到权利和财富的顶峰但最终被囚禁致死的悲惨结局。《The House》擅长用图像进行隐喻表达，在第三集中，多个窗户的特写即突出了建筑特色，同时用从室内巨大的窗户摄向户外草坪的镜头运镜寓意着窗户代表别墅，处于历史与现代的双重世界中。
视、听的表现力往往是互为条件的：画面为声音提供形象与气氛；声音为画面创造意向和意境。电影声音叙事存在借声音模拟环境与透视；用声音完成场景转换；以声音建构多线叙事的作用。【4】《The House》用鸟声、流水声、风声、脚步声营造氛围感，增加了声音表达的层次感、空间感和真实感；用交响乐配乐体现大气沉稳的历史厚重感，但因不同历史故事的风格而各异。如South Wraxall因鬼故事传说，整体配乐阴沉凝重，充满了阴郁的气质；而Wentworth Woodhouse则更加轻盈欢快，隐喻了对别墅主人用婚姻获取巨额财富的戏谑。每集的配乐风格协调统一又偶有变化，如South Wraxall的配乐大气厚重舒缓充满故事感，但当房子易主为美国人时转场为清脆灵动的风格，凸显英美历史文化的差异。主讲人Dan Cruickshank教授的语气、语调、语速、表情、肢体语言等描绘的感觉叙事也丰富了叙事形式的层次，起辅助作用。《The House》集知识性、艺术性、文化性、观赏性和趣味性共存，给予观者震撼唯美的视听感受，代入感强，具有新颖的表达形式和独特的美学风格。
4. 结语
历史建筑纪录片是跨越时间和空间的媒介形态，在回溯历史的同时对话历史，具有不可替代的文化传播使命。在全球化背景下，本文期待为纪录片的叙事研究与实践提供研究基础，为相关领域的跨文化交流提供参考。
参考文献
【1】张德禄. 多模态话语分析综合理论框架探索【J】. 中国外语，2009（1）：24-30.
【2】申丽，王丽亚.西方叙事学：经典与后经典【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3】刘宏伟，张馨雨. 多模态互动下的电影双重叙事模式[J].西安外国语大学学报, 2022(3):23-27.
【4】万雯昕.论伊纳里多的影像声音叙事技巧—以集锦电影《11分9秒01》为例【J】.西部广播电视，2022，43（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