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部印发的《高等学校课程思政建设指导纲要》对公共基础课的课程建设提出:“注重在潜移默化中坚定学生理想信念、厚植爱国主义情怀、加强品德修养、增长知识见识、培养奋斗精神,提升学生综合素质”(2020)。大学语文作为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重要通识课程,在弘扬中华优秀传统价值观,并推之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深度对接上具有先锋性作用(张福贵 2021)。
作为大学语文独特的教学“金矿”:意象由于其独特的审美内核与隐晦的语言外壳,要使得学生完全理解其内在美学价值,教学达到思政目的还具备一定难度。然而强调实践性和体验性的体认哲学对这一问题提供了独到视角。
1.体认哲学
根据学者描述(王寅,王天翼 2019),体认哲学是我国国内学者王寅在吸收体验哲学(Embodied Philosophy)基础上提出来的哲学思想,融合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唯物辩证法,强调了实践对认识的决定性作用,强调了身体经验是复杂概念的基础,认知过程中隐喻的普遍性,提出了“三项基本原则”,与意象教学相关的原则主要有如下两类:
(1)心智的体验性
该原则认为,人类在漫长历史中形成的概念、范畴、图式,以及推理、判断等内在心智加工,都依赖于在实践劳作中的身体经验。王寅(2002)解释为:人类在认识世界时,首先从空间概念与身体部位两大主要基础为出发点,在经验和行为中形成了概念和范畴。
这种观念与马克思主义哲学不谋而合,强调了实践对意识的决定性作用,我国《周易·系辞下》中也提到:“近取诸身,远取诸物”。无论是西方哲学前沿思潮与我国古代哲学,都强调了人类的认识方式离不开实践这一基础,离不开身体与世界沟通的方式、经验。
(2)抽象概念的隐喻性
概念作为人类认知体系中最基本的单位,包含了人类与世界互动形成的总的看法。在概念形成的过程中,从感性认识上升到理性认识的第一步是概括事物的共同特征,在此基础上,抽象概念的形成则有赖于通过已有认知域、概念、范畴等经验进行投射(project),或进行重组(E.Traugott,G.Trousdale 2013),譬如“崇高”这个词自然地把物理上的高度与精神魄力结合在一起,物理意义上的高耸会与崇敬、崇高这些心理相关,而物理意义上的低矮往往联系着卑贱、懦弱、自备等心理——这些抽象的概念、思维、情绪与人类既往建立起来的动觉、知觉经验相关。
2.学生主体性的意象教学观
(1)意象的解读
从意象的本质来看,意象是用其他物象来表达作者的情感(袁行霈 1987),作者把丰富的情感与其相关的客体产生联系,把情感寓居于客体之中。我们可以将这一过程描述为:
作者产生情感认知——作者寻找适配客体——主体情感与客体交融——学生识解情感。
而体认哲学旗帜鲜明地提出:复杂的概念、图式、范畴来自于社会实践,是心智发展、概念形成、知识积累和文明发展的根源(王寅 2022)。我们可以认为:
意象内在的情感价值、美学价值与思政价值需要学生结合自身经验去挖掘、体验。应用在学生识解意象的过程可以描述为:
学生接触意象——学生结合自身经验识解——重新分析——形成新体验。
这一过程的本质是学生对意象进行主动剖析,完全根据自身既有经验进行“挖掘”与“创造”。
(2)教学方式
主要通过情境再现、身份翻转、沉浸体验三种渠道达到体认式教学目的。
在实际情况中,存在以下两种情况:
第一种情况:学生不具备作者相同或相似的经验。可以通过情境再现达到感同身受的效果。譬如:学生并未体验过战火纷飞、壮志未酬的痛苦,但《诉衷情·当年万里觅封侯》(王华英 2015)中的悲愤情绪可以通过再现陆游作词当时情境、陆游生平以及南宋大背景等方式进行交互式教学,通过节点追问、主题探究对词眼“老”进行全方位挖掘,从而达到学生认识、认同主题情感的目的。
第二种情况:学生具备相近的生活经验。这种情况的主要办法是创设与作品情境相近的场景,让学生以作者的身份回到情境之中,从作品发生的时间脉络、空间脉络进行重构。譬如:《诗经·卫风·伯兮》中“其雨”所寄托的情感并非凄苦伤感,“杲日”并非主流的热情满怀,这就需要带领学生“回到”作品之中,以热恋男女为视角,切入作品人物的内心;而学生大多进入到青春期中,对恋爱情感已经具备相应生理与心理基础,进入作品之中后,教师依次展示诗中情境,补充诗中发生的时间线和空间线,从而让学生全身心体验爱之深、思之切、念之沉,从而正确把握“其雨”表达的是盼夫回归之切、“杲日”表达的是思夫之深的内核。
3.小结
综合来看,体认哲学为我们打开了一扇大门,确立了基于体验的教学思路,通过情景再现、身份翻转、沉浸体验等方式,组织学生对作品“破案”,对意象解读进行“创造”,全方位挖掘意象的内在价值,达到“沟通心灵、启智润心、激扬斗志”的效果。
[参考文献]
[1]蒋寅.语象·物象·意象·意境[J].文学评论,2002(03):69-75.
[2]教育部.教育部关于印发《高等学校课程思政建设指导纲要》的通知(教高〔2020〕3号)[EB/OL].(2020-08-15).http://www.gov.cn/zhengce/zhengceku/2020-06/06/content_5517606.htm.
[3]蓝纯.从认知角度看汉语的空间隐喻[J].外语教学与研究,1999(04):7-15.
[4]李福印.意象图式理论[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7(01):80-85.
[5]吕小亮.“00后”大学生思想行为特质及其培养对策[J].当代青年研究,2019(03):46-50+32.
[6]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M].人民出版社,1995.54-57.
[7]屈光.中国古典诗歌意象论[J].中国社会科学,2002(03):162-171+208.
[8]王寅,王天翼.西哲第四转向的后现代思潮——探索世界人文社科之前沿[M].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9.
[9]王寅.Talmy认知语义学的理论、实践和发展——体认语义学刍议[J].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学报,2022,44(05):14-26.
[10]王华英.大学语文[M].中国轻工业出版社出版社,2015.
[11]王海建.“00后”大学生的群体特点与思想政治教育策略[J].思想理论教育,2018(10):90-94.
[12]夏之放.论审美意象[J].文艺研究,1990(01):27-36.
[13]习近平.在中国人民大学考察时[N].人民日报,2022-04-25.
[14]袁行霈.中国诗歌艺术研究[M],北京大学出版社,1987:63.
[15]张福贵.大学语文的学科地位与课程属性反思[J].武汉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1,74(02):25-31.
[16]张睿,吴志鹏,黄枫岚.“00后”大学生的思想观念及行为倾向研究[J].思想理论教育,2021(06):93-99.
[17]E.Traugott,G.Trousdale.Constructionalization and Constructional Changes[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