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在课堂上老师告诫我们,没有高质量的阅读,是上不出有历史味的课。多年后,回想老师的话真是一针见血。阅读是提升教师教学能力的基石。不读书的教师如何去教孩子读书。王家范的《中国历史通论》文笔流畅,视野广阔,见解深刻,值得历史教师研读,助力课堂教学。通过研读《中国历史通论》,在一定程度使笔者对国史有了更深一步的理解。
当我们在阅读史学著作或者其他其他著作时,必须要带问题去看,才能更加深刻地理解历史背后的东西,最高境界就是“好学深思,心知其意”。
一、《中国通史通论》的问题意识
本书可以分为三大部分即绪言:对《中国通史通论》的考虑;前篇:通论专题研究;后篇:回顾与反思。文本的逻辑结构十分清晰,张弛有度。
文本的开端是绪言即为总论,详细地交代了写作本书的目的以及基本框架。正如王家范老师所言,直接目的是为了提高研究生对国史的认识层次。“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是司马迁一生的追求,同样也是王家范一生学术的追求。
通论专题研究是文本的主体核心部分,也是此书论述最精彩的部分。作者向我们介绍此书创造的问题意识,王家范论述指出其史学思想是受到黄仁宇大历史的观念的影响,并从大历史的角度出发,认为有两个问题十分的重要。其中一个重要问题就是中国大一统如何成功运转;第二个问题就是中国先进的农业为什么转型到现代的工业社会如此艰难曲折。作者巧妙地结合中国传统社会的特质,从横向和纵向两个方面考察历史,描述社会演进轨迹,进行层面研究,从而揭示中国大历史。
文本的最后部分是作者对中国史学的回顾与反思。可以说这一部分更多是的作者对历史这口老井的演绎。王家范明确提出这一部分是他以读书随感的方式,进行一些梳理。主要分成四个部分,可以看出这些问题都是作者关心的问题,体现作者的深切的人文关怀。
总之,正如王家范老师所言本书是多年沉浸历史的心得体会,对通史经过仔细推敲,提出了自己的一些问题和想法。
二、中国现代化的桎梏
关于中国现代化的问题的思考,书中作者用了较大篇幅来详细分析。然而,书中只对晚清以前的经济进行了详细地探究,但是对晚清以降经济的近代现代化回应不是很多。尤其是在外国资本主义对中国近代现代化的影响方面,中国现代化的艰难性又有什么新的的变化。现代化是涉及中国政治、经济、文化、思想、教育等多个领域的综合变迁,也是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变。对于现代化艰难性不能简单归于中国国内自身的问题或者外来侵略的干扰,要以科学的角度去分析中国近代现代化所面临的问题。
王家范老师认真地考察了中国现代化一些历史的困境。其分析总体把握中国历史。他从中国古代经济谈起,认为中国传统社会是政治一体化,经济、文化等子系统缺乏相对独立性。如果把中国传统经济与西欧近代经济一比较,确实中国缺乏相对独立性。
首先,本书作者分析中国古代传统的商业系统。研究商业系统对于现代化具有重要的意义。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说过商业的系统乃是现代的系统。作者主要对于唐中期以降江淮盐商的崛起进行了深入的研究,揭示了盐商暴富的历史深层次原因,并不是像我们社会上畅销书所言的那样简单的凭借个人奋斗,发家致富,当然不能排除这一前提。但更重要的是作者认为在帝国时代的盐商,唯有深厚的官府背景,获得垄断经营,侵夺公私,方能陡成暴富。这才是盐商赚取巨额利润的手段。那么这多的财富用在何处。王家范先生研究认为盐商的巨额利润投向四个方面:一、官场消费;二、科举消费;三、社会公益消费;四、购置田产。王家范得出他们也没有进一步进入产业领域。因为这些积累不是建立在社会购买力的不断上升之中。得出一个重要的结论,权力和经济的紧密结合是中国传统内在病理,若治疗不好,我们谈不上经济结构的现代化。作者认为帝国政府财政的需要进行抑商,以行政手段介入商业,获取财政利益。防止社会集团性力量形成。许倬云认为“强大的经济力量可能与政权对抗,大量人口出现在城市,社会可能发展民间势力,国家对外有战争,对内有公共建设,国家的一般税收不足使用,便转移压制工商业。”这两个观点不谋而合。美国著名汉学家费正清认为“传统中国是“一个基本上与较近时代的欧美社会不同的‘东方式社会’”,这一社会特征是“绝对的王权、以陆地为基础的经济、广泛使用的表意文字,以及主宰大规模经济活动的牢固的官僚政府,从而未曾确立私人企业的合法存在”从以上中外史学家都探源了中国传统社会的本质。
除此之外,笔者认为中国商业运作系统存在内在缺陷,缺少相应的技术性格。黄仁宇认为“可以分为三点。一这种商业资金的广泛流通,剩余之资本通过中贷款方式,彼此往来。二、经理人才不顾人身关系的雇佣,因而企业扩大超过所有者本人耳目能监视之程度。三、技术上之支持因素通盘使用,如交通通信,律师事务及保险业务。”这三个是一个综合的过程,从而会产生一个自由竞争的过程。这也是世界所有国家走向现代化所具有的普遍技术性格。他的前提条件就是需要信用,对于与自己血缘地缘无关的人,信用比较薄弱。究其根源中国传统缺乏法制意识,更多的是以道德代替法律。这些是阻碍现代化重要的内在因素。
近代的湖州商人与传统盐商对比,他们有哪些相同点,湖商又遇到哪些新的问题阻碍其向现代的转型。首先了解一下湖商基本状况。从19世纪开始,湖州境内方圆不过十里的小镇南浔,突然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团体。这个团体曾经富甲天下,辉煌一时,被人们称为“湖商”。经济学家郎咸平是这样分析湖商:湖商通过湖州丝业大量的出口,湖商的财富迅速崛起,富起来的湖商没有抓住振兴民族工业的机会,却将大量的资金流向捐官卖爵、修园建楼等非经营性的领域。当湖商遇到了日本蚕丝大举入侵以及大量物美价廉人造丝的问题大量输入。湖商遭到了毁灭性打击。首先从他的分析可以得出重要的材料信息。中国商业其自身的深层次思维没有转变,这是和传统商人相同的地方,不同的是湖商受到外国先进的工业的冲击。体现中国近代经济现代化过程艰难反映。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中国的商人心理缺乏相应的使命感。传统思维没有发生转变。与西方早期的资本主义新教徒相反。按照马克斯韦伯的观点:一些新教徒把商业作为一事业,具有使命感,使得积累财富的行为合法化,有规范积累资本的行为。促进西欧资本主义经济现代化。
然而,农业走不出现现代化,是否与商业同样的原因。作者给我们的解释主要来自农业的产权和农业经济的内环境和外环境两个大方向。其中一个重要向就是中国农业有自己的产权吗?认为中国土地私有产权的不完全性,国有产权发挥着无所不在的力量。另一个大的方向就是小农经济本身没有问题,他们感受和接受市场的能力一点也不比别人差。中央集权的大一统帝国,对农业强控制,使农业本身深受重压,分配结构不合理,严重阻碍农业的进一步变革。一句话重农不重分配,导致中国传统农业走不出中世纪主要关节。可以得出农业与商业一样遭到帝国政府的压榨。问题是农业经济没有这两大方向的制约,中国传统农业经济能走出中世纪走向现代化,这一点似乎很难说。
但是,从学理角度分析问题,通过与国外农业现代化的比较,或许可以得出自己的诊断。西方农业现代化与工业化密切相关,只有工业化发展到一定程度,才能为农业的现代化提供强大的物质条件。从历史的角度,西方的现代化是通过殖民掠夺,积累原始资金,扩大商品市场,发展经济。西方的商业系统进行数目上的有效管理。中国通过自身的内在发展迈向现代化,不借外部因素,又不进行商业上有效管理,几乎是不可能的走上现代化。
当我们翻开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次现代化运动的篇章——自强运动(洋务运动),自强运动是走向现代化的重要契机,但是中国失败了。中国现代化实施遇到了新的变化。这种变化阻碍了现代化得进程。主要有两个方向的变化。一个重要方面:晚清的财政赤字,由于国内起义,对外战争,旱灾水患,鸦片输入和白银外流。同治时期(1862—1874)平均每年赤字增长到1000万两,严重拖垮政府财政。光绪时期,政府财政支出急剧上升,大量的战争赔款,偿还外国贷款,等等,使得新的共和国政府1912年诞生时便背上了沉重的财政包袱。作为直接受害者,纳税人根本没有充足的资金,导致国内市场萎靡。中国根本没有充足的资金建设现代化。另外一个方面:晚清的经济法杖是外国人在中国工业和企业的起了支配的作用。他们控制了银行业、轮船运输业、铁路、采矿业和制造业。中国的经济命脉掌握在外国人的手上,中国工业化举步维艰。中国现代化遭遇到如此的内忧外患,注定其现代化难以成功。
三、余论
纵观中国历史,现代化是我们几代人共同的梦想,现代化是一项艰巨的任务,然而在现代化建设中,我们需要冷静的思考。中国现代化所遇到的情况,确实要深入探究。《中国历史通论》对于中国现代化困境进行了理性的分析,也给出了一些建设性意见。
本书的第一个特色,《通论》并不是按传统通史写作体例来论述中国通史,家范老师另辟蹊径,追求“成一家之言”的目标。作者在前辈学人的基础上,结合自己多年咀嚼历史的经验,形成自己的治史独特的风格。本书最大特色就是作者对历史问题认识的深刻性。历史的问题不在于创新,而在于你比谁讲的更深刻。通读整个文本,虽然作者没有什么重大的理论的原创性,但是问题分析的深刻性,不得不承认。尤其是作者分析现代化问题,特别是中国古代农业问题,阐述农业发展的困境,揭示中国农业如何从先进便落后。
因此,目前我们历史教学中,强调释史求通,那么家范的《通论》,在一定程度上会给我们带来启发。
王家范:《中国历史通论》,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0年 第340页
王家范:《中国历史通论》,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0年 第262—263页
王家范:《中国历史通论》,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0年 第264页
许倬云:《许倬云观世变》,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8年 第132页
费正清著,张理京译:《美国与中国》,世界知识出版社2002年版 第28页。
黄仁宇:《资本主义与二十一世纪》,三联出版社 2002年 第32页
郎咸平 《湖商没落之谜》http://blog.sina.com.cn/s/blog_4120db8b0100b34t.html
黄仁宇:《资本主义与二十一世纪》,三联出版社 2002年,第32页
徐中约:《中国近代史》,世界图书出版社 2008年 第34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