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采茶戏起源于民间采茶歌舞,因地理位置受江西赣南的影响,学习借鉴了赣南采茶的唱腔,效仿广东汉剧的表演,形成了独具个性的地方采茶戏。她具有浓郁的客家气息,使用客家方言融合采茶曲调演唱,语言风趣活波,曲调婉转优美,其清新的地方风味和浓郁的生活气息深深地感染大众,其独特的语言风格和特色也使她成为和平人民喜闻乐见的地方戏曲。
二、和平采茶戏的语言特色
(一)方言为主,官话为辅
采茶戏,顾名思义,因采茶而生,虽然后来增加了很多其他生活素材,但是从本质上来说,采茶戏是创作给普通民众观看的民间小戏,因此民间口头文学,句式大多是当地人们所熟悉的,饱含民俗俚趣,富有浓厚地方口语色彩的谚语、歇后语等。而客家方言也成为了和平采茶戏的舞台语言。他们用客家方言来表达客家风情、生活习惯、交流客家人的人情世态,而这些极富个性魅力的方言俚语的使用,也大大地提升了该剧种独具特色的美感和欣赏性。在和平采茶戏传统剧目中,保存了大量的客家方言,比如:
(1)书房门前一枝梅,树上百鸟对打对。(《梁祝·十八相送》)
(2)老娘(白):如今过个年,外头是人山人海,大闹花灯, 崖介个妹子呀,心都唔在屋卡, 就偏唔准佢出去。 (《补皮鞋》)
在这两句经典唱词中,可以看到方言的大量运用。“对打对”是“很多,而且都成双成对”的意思;“ 崖介个妹子”,意思是“我的这个女儿”,“妹子”是客家方言中亲昵的叫法,一般指女儿;还有“唔在屋卡“,”唔准佢出去”意思是“不在家”,“不准她出去”。以上只是简单举例和平采茶戏中的一些方言词汇,这些方言词汇,不仅能增加观众的亲切感和地域认同感,在表演时还能增加喜剧效果。
近年来,随着时代的发展,普通话的普及,和平采茶戏也在与时俱进,加入了不少普通话的唱词,形成了“方言为主、官话为辅”的戏剧语言特色。但总体来说,方言仍然是主要语言。客家方言反映了当地人们的文化生活和风俗习惯,是构成和平采茶戏语言特点和区别与其地方剧种的一个重要因素,它集中体现了采茶戏这一剧种的客家风采和文化,是采茶戏艺术魅力的重要构成部分。
(二)韵律感强
首先,采茶戏经历了“采茶歌——采茶灯——采茶戏”三个阶段,因此,在和平采茶戏中保留了很多采茶民歌小调。随着采茶戏的发展成熟,其唱腔也有了固定的曲调,称为“三腔一调”,分别是“灯腔”、“茶腔”、“路腔”和“杂调”。“三腔一调”或高昂粗犷,或活泼热烈,或含蓄抒情,或喜悦明快,虽各有特点,但均是韵律感强,朗朗上口。
其次,采茶戏的唱词多使用七字句和五字句为主体的句式,结构对称,句尾押韵,即富有诗意又具备音乐性。如《钓拐》中黄四妹和三嫂上场时的合唱段:
“出的村来心花放,姑嫂二人赶路忙。急急忙忙往前走,捡满猪菜早回庄。过了田垄上山岗,山前山后好风光。”
这段音乐唱词内容生活化,曲调具有浓厚的乡土气息,表现了黄四妹和三嫂热爱生活、积极向上的劳动风貌。句尾“放“”忙”“庄”“岗”“光”等字押韵,让整段唱词又富有韵律美和节奏美。
(三)语言修辞多样化
和平采茶戏是一种源自民间的艺术形式,它的唱词虽大多明白如话,但有时为了制造舞台语言的艺术效果,也有大量比喻、拟人、双关、排比等文学修辞手法的运用。如传统剧目《睄妹子》中唱词片段:
满妹(唱):哥哥好比石榴花儿红艳艳,
米童(唱):妹妹好比石榴花儿津津甜。
满妹(唱):你比花儿我比果,
米童(唱):同根生长紧相连。
在这段唱词中,米童和满妹这对有情人用石榴花和果自比,希望如同花果一样“同根生长紧相连”,巧妙地表达他们对爱情美好的期许和愿望。
再看《留守母亲的梦》中的开场唱词:
“树上鸟儿成双对,叽叽喳喳谈情爱,留守母亲聚树下,拉拉家常把话提”
这段唱词把鸟儿拟人化,树上鸟儿成双成对谈情爱,树下留守母亲聚堆话家常,形象生动地表现了留守母亲的爱。
再如《补皮鞋》中,阿祥和妹子互诉思念之情时,就直接运用了夸张手法,表达自己的痴情和思念之深:
妹子(唱):哥哥呀, 一日想你十几遍,想你, 吃糖都唔晓得甜。
阿祥(唱):妹子呀, 旧年想你到今年,想你, 吃饭都唔晓得添。
在使用大量修辞手法的同时,和平采茶戏在创作时还使用了大量的谚语、歇后语等文学手法。这些文学手法的使用,使采茶戏的舞台语言充满了趣味性,语言生动形象,而且雅俗共赏,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语言艺术特色。
二、 和平采茶戏的语言风格
作为地方戏曲,在长年累月的积淀中,和平采茶戏结合当地风土人情,形成了自身独树一帜的语言风格,大致有平实如话、诙谐幽默、言有尽而意无穷等特点。
(一)平实如话
首先,表演的内容决定了和平采茶戏语言平实的特点。和平采茶戏起源于民间,题材都是从平民百姓所熟悉的日常生活中选取的,描写的多是最底下人民的劳动生活和生活片段。普通老百姓文化程度低,说话多用乡音俚语,因此,在表演中,为真实展现生活场景,台词自然也应贴近生活,浅显易懂。
其次,表演的人员决定了和平采茶戏语言平实的特点。和平采茶戏初期的演绎人员主要都是劳动人民,展现剧目细节琐碎,情节简单,服装道具也一切从简,因此形成了“三脚成班、两脚当家”的模式。表演人员的身份及剧目的内容,使得采茶戏的语言充满了生活化的气息,而表演人员通过剧中人物之口嬉笑怒骂,在这日常生活场景中碰撞说出来的台词,自然明白晓畅,平实如话。
(二)诙谐幽默
采茶戏是民间小戏,服务的对象主要是劳苦大众。在生活艰苦的年代,这些平民百姓们在辛苦劳作了一天后,只想看看戏开心放松一下。因此,采茶戏的传统剧目多为喜剧和闹剧,极少悲剧和正剧,而诙谐幽默便成为采茶戏的语言风格之一。
幽默的戏剧语言,不仅可以刻画人物性格,还可以烘托气氛。在和平采茶戏的语言台词中,幽默无处不在,比如:
走出门来跌一跤,把厓 屁股跌条槽。
主人公用俚语“把厓 屁股跌条槽”形容自己摔得狠摔得重,初听起来似乎有些不雅,但实际上却是贴合人物形象的,极具画面感,听众难免一乐。
又如:《睄妹子》里当米童哥走到妹子家中叫妹子开门时,米童用故意打岔的方式制造剧目笑点。
满妹:“哪一个?”
米童:“什么,来一个打一个呀?”
在采茶戏剧目中,还有利用歇后语、反语、谚语等方式制造笑料,通过诙谐幽默的语言把在困苦生活面前的乐观情绪传达给观众。
(三)言有尽而意无穷
语言平白朴实,台词浅显易懂是和平采茶戏的语言风格总特征,但因为是戏剧,戏剧的冲突与内涵又决定了戏剧语言的内在属性。因此,看似生活化的语言,如唠家常似的台词,细细品味之后便会发现其背后的深刻寓意。
在剧目《三成哥中奖》中,倍献殷勤的张经理和周小娥在看见三成哥一怒之下撕毁了奖券后,有了下面的对话:
三成哥:张经理,现在还要不要我去当你的副经理?
张经理:这个问题……让我们领导班子研究研究再决定吧。再见!
三成哥:小娥,现在我的肚子饿了,到你家吃饭吧。
周小娥,吃饭?我的饭菜宁愿喂狗也不给你吃!
两人在奖券撕毁前和撕毁后反差巨大的态度,不仅让人感叹“有钱有人敬,无钱无人信”的悲哀,也鲜明地凸现了社会的悲凉。而四六货对三成哥的始终如一又让观众感受到真情的珍贵。
又如《书记下乡》中,大娘问青书记:“你是——当官的?”语气迟疑而害怕,而书记一句“我是人民的公仆”,不仅把自己的身份交代清楚了,而且告诉大娘,我是为人民服务的,打消了大娘的疑虑,拉进了彼此的距离,也让为官者应知民心办民事的形象深入人心。
三、 结语
和平采茶戏以客家文化为依托,汲取其他地方采茶戏的优点,传承着当地的声腔源流和特色,凝聚着当地的民俗小调,具有浓郁的生活气息,是当地百姓的精神食粮,也是客家文化的传承方式之一。发展至今天,作为凝聚客家民系、团结客家故园情深的乡音和乡戏的和平采茶戏,已成为衔接五湖四海客家民系寻找乡音的艺术纽带。因此,和平采茶戏不仅仅是一种戏曲,更是一种文化,一种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