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每一个翻译文本都是一定语言文化的产物,是文化得以传承的重要载体。翻译过程是一个将源语中某个表达法转换成译语中对应的表达法,将源语中某个文化要素用目的语中相应的形式表达出来的过程;而翻译的目的是通过语言进行两种文化的交流。也就是说语言是文化的载体,文化是语言的内蕴。人们通过语言翻译来吸收、接纳不同的社会文化。因此,参与翻译工作的研究者需要对翻译文化背景进行更全面的分析和探讨,并构建更科学合理的翻译评价体系,才能够让相应的翻译研究更具有划时代的特征倾向。
一、英译本的介绍
《生死场》和《四十一炮》两部作品类型都是中国乡土文学,《生死场》是中国近现代女作家萧红的代表作,曾被誉为“30年代文学洛神”,讲述了20世纪20年代至30年代哈尔滨近郊一个村庄的乡民“生”与“死”的故事。《四十一炮》为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所作,小说以20世纪90年代初的农村改革为背景,重构了人生的少年时光,抒写了农村改革初期两种势力、两种观念的激烈冲突,揭示人性的裂变的同时,写出了人们在是非标准、伦理道德上的混沌和迷茫。两部作品的英译本皆出自美国著名汉学家葛浩文(Howard Goldblatt),他是西方英语界当之无愧的中国现当代文学首席翻译家。两本书都出现了大量的具有时代性的中国特色文化内涵,这就需要译者在翻译时,对作品所处历史时期和特定文化背景加以理解。
二、英译本中的文化转向
2.1称谓文化
中国人的价值观和社会行为受到以儒家思想为内核的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其主要外化形式之一为日常的称呼。亲属关系的表达方式,主要是在其姓名前后添加词缀,以表明一个人的性别、年龄阶段、社会地位、身份和亲缘关系等。在《生死场》和《四十一炮》中,人们使用了大量的这种称呼。
例如,在《生死场》中,“王老婆”被译为“Old Mather Wang”, “三哥”被译为“Third Brother”,“三嫂”译作“Third Sister-in-law”,在《四十一炮》中,“三少爷”译作“Third Young Master”。诸如此类的翻译表明了人物的身份、性别和亲缘关系。葛浩文在英译时,具备丰富的中国尊卑文化,通过使用形容词和序数词限定人物的称呼,反映出中国人对长幼尊卑以及社会关系中等级制度的重视,将源语的信息完整地传达给了外国读者。
2.2 动物文化
动物对不同时期的中国具有不同的意义。《生死场》中,在20世纪20年代到30年代的哈尔滨乡村,人们处于盛行佃农关系的农业社会中,牲畜不仅是人们进行农业生产的重要工具,也承担着诸如出行等作用,可以说一个牲畜的“生死”关乎一个家庭的“生死”。《四十一炮》中, 20世纪90年代初农村改革社会下的乡村生活中也不乏大量关于动物的描述。但是,因为此时人们对土地的依赖程度降低,因此对动物承载的感情和内涵便有了不一样的色彩和理解。
例如:在《生死场》里面,老王婆进城送马去屠宰场,看到人们向马挥刀时的反映是这样描写的:“仿佛是箭,又像火刺烧着王婆,她看不见那一群孩子在打马,她忘记怎样去骂那一群顽皮的孩子。”被译为:“As if struck by an arrow, as if seared by flames, Mather Wang did not see the children pelting the horse with their missiles. She’d forgotten all about cursing the little ruffians.” 在此句的翻译中,葛浩文并没有将“骂”和“顽皮的孩子”简单地直译为“scold”和“naughty kids”,而是选用了“curse”和“ruffians”。在Cambridge Dictionary中,“curse”的英文释义为“to say magic words that are intended to bring bad luck to someone”,“ruffians”的英语释义为“a violent, wild, and unpleasant person, usually a man”。这两个词汇的选择将王婆的伤心表现得淋漓尽致,更能让译文读者体会到农业社会中国人对动物的珍视,也折射出蕴含其中的中国人民与命运和苦难抗争的不屈精神。
而在《四十一炮》里面,也有对屠宰场和动物的描写。例如: “如果生长在别的村庄,我也许还不会产生如此强烈的食肉欲,天让我生长在屠宰专业村,触目皆是活着行走的肉和躺着不会行走的肉,鲜血淋漓的肉和冲洗得干干净净的肉,用硫磺熏过的肉和没用硫磺熏过的肉,掺了水的肉和没有掺水的肉......”被译为: “If I'd been born somewhere else I may not have developed such a strong craving for meat; but fated to be born in Slaughterhouse Village, where everywhere you looked there was meat on the hoof and meat on the slab, bloody hunks of meat and washed-clean chunks of meat, meat that'd been smoked and meat that hadn't, meat that'd been injected with water and meat that hadn't.....” 在此段的翻译中,葛浩文按照原文的语序进行翻译,保证了信息的完整性,其中名词短语和定语从句的大量使用,更能让英语读者体会到作者笔下当时社会人们对动物死亡的淡然和冷漠。
葛浩文对两个作品中动物死亡的翻译处理,表明了译者充分了解作品所处文化背景的重要性,更准确地传递出作者的情感和所蕴含的各阶段的中国文化内涵。
2.3民族精神
中华民族精神是中华民族在漫长的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逐步形成的,是中华文化最本质、最集中的体现,是各民族生活方式、理想信仰、价值观念的文化浓缩,是创新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民族灵魂。弘扬民族精神,增强文化自信,推动中国文化走出去是文字义不容辞的使命。
《生死场》被归为反帝反封建的抗日爱国文学,小说后七章的主题主要是抗日,醒目地镶嵌着觉醒与抗争的时代主题,彰显了特定时期的中国民族精神。《生死场》中一位男性人物赵三,身上有着不向恶势力低头的硬气。他曾经激烈地反抗过地主,自发地组织“镰刀会”,要求地主减租,但在地主给了他一点好处后,他便同地主讲“良心”,对地主感恩戴德,还挑菜进城去孝敬东家,成了地主忠实的维护者,心甘情愿地继续忍受剥削与压迫,在贫病交加中苟且存活。但在日寇入侵东北之后,赵三曾有的血性在身上重现,积极参与抗日活动,重新成为可以让人依靠的坚实后盾。
例如:“于是好良心的赵三天天进城,弄一点白菜担着给东家送去;弄一点地豆也给东家送去。为着送这一类菜,王婆同他激烈地吵打,但他绝对保持着他的良性。”被译为:“ZhaoSan just smiled and said:“A man must have a conscience .So ZhaoSan took his conscience into town every day, bringing a load of cabbage to the landlord one day and peanuts the next. ”译文中,葛浩文增译了“one day”和“the next ”,使赵三那种懦弱和趋炎附势的人物形象更加生动,也让传统意义上的压迫者和被压迫者的关系更有质感。
又如:“救国的日子就要来到。有血气的人不肯当亡国奴,甘愿做日本刺刀下的屈死鬼。”被译为:“The time to save our country has come. No hot-blooded person would ever submit to being a slave to the invader. No, he'd rather die by a Japanese bayonet.”在这个译文中,葛浩文同样使用了增译的手法,并将谓语的否定转换到主语上,进一步突出强调了赵三在性格上的巨变以及其民族意识的觉醒。
两处的翻译处理,离不开译者对同一人物所处的不同文化背景和时代的了解,使译文读者更能体会到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伟大民族精神。
三、结语
这两部中国乡土文学作品,将乡间的生死和现实的苦难跃然纸上,反映了在中国特定时代下的农村现实现象。从分析可以看出,任何一个译者都不是独立于特定的文化背景而存在的,译者不可避免地要受到文化因素的限制与影响。在翻译过程中,译者对某段文字的正确理解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对相关文化的了解。中华民族的语言蕴含着深奥的内涵,需要深入挖掘才能领略其中的深意。因此,译者文化转向对传递中国文化价值,推动中国文学作品走向国际具有重要作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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